我一直還蠻喜歡拜讀昆士蘭日報與地產報楚天與黃若的大作,若有時間看中文報紙,這兩個專欄是我必讀,尤其是對澳洲時事財經方面的評論。2016聯邦大選將在7月2日由兩黨一決勝負,我也特別追讀了「楚天:房地產綁架選舉」與「黃若:聯邦大選初探:兩黨政策PK」,我有些看法與前輩不謀而合,也有些自己的解讀,今天就來講講我的觀點。 楚天先生說很多人喜歡把澳洲選舉看成又一次的「窮人與富人的戰爭」(Class War),他不完全同意這種說法。但是我想每次澳洲選舉富人支持自由黨、窮人支持工黨的態勢還是很明顯的。就算是「誰是窮人?誰是富人?」很難有個標準界定,但是兩黨自己與支持媒體就有意無意的去煽動又一場的「窮人與富人的戰爭」,尤其是工黨做得最為明顯:「Malcolm and his millionaires」 (總理與他的富豪們) 特別就要把總理塑造成一個不知民間疾苦、只偏向富豪財團的形象。 選舉政治一種常玩的基本手法就是區分選民,形成對立,各自拉攏自己的基本盤,然後爭取中間選民擴大票數差距贏得選戰。台灣就是把選民先分成本土與外省、獨派與統派,形成綠營與藍營,藍綠相爭。澳洲沒辦法玩統獨之戰,雖然也有想把澳洲從英聯邦屬國變成獨立共和國的民意,但是這種意識型態並不強烈,炒熱不起來。澳洲的兩大政黨只好玩 Class War搞搞「窮人與富人的戰爭」,正好工黨的後台主要是工會,聯盟黨的後盾則是企業財團,這種勞方與資方的對立,一點就著,搧風點火下,戰火能蔓延全澳洲。 擅於選舉的工黨特別會利用人們的「仇富心理」來設局攻擊聯盟黨,澳洲向來有 「Tall Poppy Syndrome」(高罌粟花症候群) 的問題,由於移居至澳洲和紐西蘭的移民,普遍相信每一個人不論出身富貴或寒微,都應該受到敬佩和尊重。他們普遍有一種「平等主義」待人態度,這個意識,在澳洲人怎樣地看重集體談判權和工人權益這兩件事上,表露無遺。當任何一個人在澳洲社會上達到某程度上成功的時候,容易惹來社群中不約而同的批評。澳洲人比較喜歡支持處於劣勢的弱者,也就是所謂的「Under Dog」(敗犬、劣勢者),喜歡看到出身平寒草根的人歷盡艱辛然後成功。這一種反勢利的態度,很可能源自澳洲人對英國人階級觀念的反抗,澳洲人普遍不認同「出身決定一切」的理念。 當初 Malcolm Turnbull 取代 Tony Abbott 帶領聯盟黨成為澳洲總理時,工黨上下幾乎是感到絕望,因為譚寶總理並非是聯盟黨裡的極右派,他左傾到接近中間,工黨都還擔心連工黨自己的支持者都會被他拉去。雖然Malcolm Turnbull算是政治人物裡面數一數二的富豪,但是他幼年父母離異,母親帶走大多數家產,他是由單親父親所帶大,靠著成績優異的獎學金一路完成學業,先在銀行做事再成為一位律師。後來1994年靠著合夥創立 OzEmail (曾經澳洲最大的網路服務商),而創造巨大財富,白手起家的故事也算是符合魯蛇翻身從 Under Dog變成Top Dog的澳洲人喜好。 但是工黨內有高人,逐步的扭轉譚寶總理形象,先是說他為了成功逼宮艾伯特前總理取得政權向極右保守派妥協,延續極右派政策,改變了自己種種偏左的立場,讓中間選民對他失望,覺得聯盟黨換湯不換藥,推了另一個人出來還是延續艾伯特前總理的政策。再來開始塑造譚寶總理富貴已久忘了初衷的形象,說他都只是在照顧有錢人跟大財團,專砍醫療跟教育的預算等等。媒體在選用譚寶總理與工黨黨魁Bill Shorten肖頓的照片時,很不約而同的都是讓譚寶總理顯得驕傲得志,工黨黨魁肖頓卻是愁眉苦臉一副憂國憂民的模樣。我只能說肖頓額頭的抬頭紋實在是太適合扮演愁苦人民的角色了! 其實被說成是偏向有錢人與財團的聯盟黨 (自由國家黨),一直也沒有標榜說自己只顧富人利益,不顧民間疾苦。相反的這幾次的聯邦預算,都還向「自己人」- 有錢人開刀,來將預算赤字要回歸盈餘。2014/2015 財政預算就加了個三年的臨時預算虧損修復稅,向年收入在18萬以上的人多徵收2%稅金。這次還對一些可以利用退休金節稅的富人們做出了限制與提稅,來要降低財政負債。但是工黨與支持媒體很不買帳,還有新聞標題說「總理給自己減稅,一般民眾啥也沒有!」其實這只不過是政府想維持承諾,三年後將十八萬以上收入的 2%臨時額外稅給取消,就被說是幫自己減稅。 譚寶總理他在剛就任後在媒體的逼問「會不會取消 Negative Gearing」、「會不會增加 GST」等尖銳問題下也表示,「Nothing is off the table」他覺得甚麼都可以考慮,他不想要因為承諾不改這個不改那個而啥選擇都沒有。他與執政黨總是要去研究如何改善政府的財政負債問題,如何發展澳洲經濟成長。在各方面就顯得處處挨打,沒有作為,默默地想要推出個可行的聯邦預算案,獲得連任施政的機會。 這次工黨黨魁的第一次大殺招就是在今年二月份率先祭出「改革負扣稅與增值稅優惠」的政策。 憂國憂民的比爾‧肖頓黨主席表示工黨計畫要改革稅務優惠,要把錢用到醫療與教育,並帶來住宅市場的居住正義與公平。其實這個時候執政黨也已經有表示出要改革限制負扣稅政策的苗頭了,工黨搶先出擊,讓執政黨不得不暫緩宣佈自己的改革方案。 工黨與媒體開始把利用負扣稅政策的投資者講成罪大惡極,是澳洲房價被推高的罪魁禍首。說得好像只要改革了負扣稅與增值稅減免優惠,澳洲住宅市場就才會有公平與正義,首次購屋者才能夠有機會買得起房子。政府用來補貼投資者的預算就能被拿來補貼醫療與教育。 其實兩黨都是知道澳洲政府欠錢,需要動刀改革,本來都有意想要動一動負扣稅政策,但是工黨政策一掀出台,聯盟黨內部也開始有很多聲音說這時候只能堅決反對負扣稅政策改革,不能隨工黨腳步了。這才變成聯盟黨堅持將不碰負扣稅與增值稅減免優惠。 聯盟黨在五月八日推出聯邦預算時,為了表示也是有要替民眾減輕負擔,把中收入納稅人的 32.5%啟征點從$80,000提高到$87,000,意思意思的幫中等收入的選民減稅了約$300。然後這次聯邦預算最大的贏家就是中小企業,種種的利好政策顯示著政府希望幫助中小企業發展企業的決心,例如逐步調降公司稅讓澳洲從中小企業開始到全部的企業都能更有競爭力,還有讓購買 $20000以下生財設備可以直接抵稅等等。主張只有澳洲的中小企業賺錢了才會帶動澳洲經濟發展,聘雇更多員工,改善澳洲財政。 工黨則表示要把自由黨想取消的$180,000以上收入者的2%臨時稅固定下來,繼續劫富濟貧。正巧,一個在ABC電視上參加聯邦預算問答的民眾問了聯邦小生意部長一個問題,正中工黨的心思: Duncan Storrar,一位據稱是澳洲最低法定薪資的勞工、一位納稅者與父親的民眾,在電視上面是這樣說的「如果你提高我的免稅額,那會改變我的生活。那代表著我能夠去跟我的小女兒們說『爸爸這個周末還有剩下錢,我們可以去看電影』有錢人的甚至不會注意到它們的免稅額提高。為什麼我沒得到?為什麼他們得到了?」 Kelly O'Dwyer 聯邦小生意部長回他預算都是關於平衡,現在的重點是我們要先把「派」給做大了,大家才有得分。她還提到了這次政府的稅改可以讓一些小生意業主,例如有個咖啡廳的老闆就跟她說他們的的年營收剛剛超過兩百萬,這次的稅改可以讓他們能夠投資一台 $6000的烤麵包機,讓他們在顛峰時段能夠服務更多的客人,賺更多的錢請更多的員工! 結果這段對答播出後引起了很大的迴響,Duncan Storrar被媒體塑造成新的「國家英雄」,因為他符合了澳洲人偏向的 Underdog,他說出了廣大民眾的心聲! 而廣大網友也開始尋找那台傳說中部長的「$6000烤麵包機」: 還有一位網友 (一位工會成員) 在 Go Fund Me網站上開始為 Duncan Storrar 募款,說Duncan看起來像個好人,希望大家為他募款買一台 $6000的烤麵包機!這個舉動受到了近萬人的轉發,在11天之內,有2380人響應,超額達成募款目標,總共募到 $60,051!這下子 Duncan Storrar先生從一個低薪納稅人變成一個可以享受到聯盟黨政府 $87000稅率門檻提高好處的納稅人了! 工黨黨主席肖頓也利用機會發言,例如他在五月十日接受 ABC電台採訪時,Duncan的名字就一再被提到,他也特別強調: We understand, unlike Mr Turnbull that a lot of Australians are doing it hard, that's why we won't go down the inappropriate path of providing a millionaire who's earning, a million dollars a year in fact, a $17,000 tax cut, whilst people like Duncan get nothing in their tax and face harsh cuts. 我們 (工黨) 明白,不像譚寶總理一樣,很多澳洲人很辛苦。所以我們才不會走那條不正確的道路,讓一個百萬富豪,一年賺一百萬元,還能夠享受 $17000的減稅,而像 Duncan一樣的人們,卻在稅務上沒有得到甚麼,還要看到預算嚴峻的刪減。 這個事件,完全體現證明了我的論點,工黨的選舉手段就是要挑起「窮人與富人的戰爭」,他又把十八萬以上收入納稅人的臨時額外 2%稅金的結束說成是聯盟黨對富人的減稅,把高收入納稅人這三年額外繳交替政府還債的稅金當作是理所當然,還把 $1,000,000高出 $180,000部分的 2%,$16400,說成是 $17,000的減稅 - 來影射譚寶總理與他的百萬富豪朋友們。 而這個事件在 Duncan Storrar的親生兒子站出來接受 The Australian訪問時出現了劇情的大逆轉,他的兒子呼籲大眾不要捐錢給他的父親,說他的母親與父親在他四歲時就離異,九歲時母親因乳癌過世,他就與外祖父母同住。十七歲時他搬去與父親同住,結果成了他墮落的開始, Duncan Storrar有吸毒,讓他兒子也跟著染上毒癮。他兒子好不容易擺脫他父親與毒癮,找了份學徒的工作,重新開始生活。他說他父親不值得社會捐款,他自己也不需要因為他有工作,他說想捐款可以考慮慈善機構,例如 Cancer Council!
媒體也調查出, Duncan Storrar 實際上每兩週領著政府的福利補助,沒有需要納稅。後來更是查到他一系列的犯罪紀錄,過去二十五年來曾經入獄三次,威脅謀殺、侵犯、違反法庭對他前妻們的保護令等等。Duncan Storrar一下子從國家英雄變成了個大惡人!目前為止,兩邊媒體還是不斷交戰,發現捧錯國家英雄的左派媒體開始指責右派媒體霸凌無辜的公民,說Duncan Storrar只是問了政府一個問題,就被人把隱私都挖掘出來,現在還要關注他是否會承受不了壓力而自殺... 這整個故事無論是怎樣被政黨、媒體所操控編排演出的,讓我看到了這兩個父子的不同:一個無論他有沒有做錯甚麼,但沒有納稅領著社會福利的父親,受到了左派媒體與工黨的誤導,以為說聯盟黨只為富人減稅提高了富人的「免稅額度」,就跑去在全國電視上質問政府的部長「自己的好處在哪裡?」;一個擺脫了不盡職父親與毒癮的二十歲年輕人,拒絕了社會福利與公眾捐款,接受了學徒工作安排,自食其力要養活自己。我也祝福這位年輕人能夠像同是父母離異的譚寶總理一樣,力爭上游,有出人頭地的一天。 窮人與富人真正的差距不在於收入、不在於有沒有房子,在於對於生活積極的態度。為富並不代表不仁,可憐之人也或許有其可恨之處。我贊成左派對於保障真正貧苦民眾的社會福利與保障,讓他們有醫療與教育的基本權利,讓他們有就業跟改變自己未來的機會;但是我更認同聯盟黨對於管理澳洲國家財政的方法,要發展中小企業與經濟,把餅做大,才能人人有餅吃。我們的政府不能再繼續舉債浪費納稅人的錢,艱苦的時期不能光要對富人開刀,聽窮人叫苦伸手要福利。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我們的礦業榮光已經不在,房地產業也在放緩,只有讓中小企業發展起來,經濟才會好,就業才會增加!我們不能靠政府發錢給窮人來解決貧富差距,只有經濟好了大家都有錢賺,才能讓更多人脫貧致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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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on
22/5/2016 07:21:17 pm
大部分时间让自由党在台上,太骄傲时就让工党上台调节一下最理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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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施伯欣從小就知道自己有一天會被稱呼為「老施」只是沒想到這一天那麼早來臨。澳洲布里斯本著名的房地產講師,上千位的地產從業人員都尊稱「老師」。 歷史回顧
August 20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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